我背著笨重的行李包走下車，青澀中夾雜著爽淡甜香的氣息迎面撲來，那是來自不遠處葡萄園裏果實的香氣。下奧地利州是奧地利最大的葡萄酒生產地，這裏自羅馬時代就開始釀酒。277年前的3月31日(也有人認為是4月1日)，古典音樂大師約瑟夫-海頓(Ranz Joseph Haydn)便出生在這片田園上的一間農舍中。這個誕生於羅勞(Rohrau)村的鄉野小子，後來成為弦樂四重奏和交響樂之父。在那個時代，沃爾夫岡-阿瑪迪烏斯-莫紮特稱他“海頓爸爸”，而路德維希-馮-貝多芬則尊他為老師。
我選擇於3月底踏入奧地利，從而開始為期一個月的中歐之行，皆因今年是海頓逝世200周年。從4月開始，整個奧地利都將為這位仙逝者瘋狂。一千多場展覽、演出等紀念活動，將精制的奧地利打造成中歐文藝的樂土。
遺音環繞的羅勞和艾森施塔特
我此次音樂之旅的起點正是下奧地利州的羅勞。雖然只是一塊彈丸之地，我還是在村郊迷失了方向。為我指路的村民驕傲地說，貝多芬也曾專程到訪此地。他帶著幾分驚喜地稱贊這座房子“絕不是一間糟糕的農舍”。事實上，海頓的父親是一個手工藝匠人，他為自己家人搭建的這座長方形房子當時頗讓村民們欽佩。如今，舊房子的遺址處已經成為一個重要的紀念地。我在傍晚的夕陽下走入那座有稻草屋頂的紀念館。陽光透過窗灑在室內陳列著的樂譜、鋼琴和宮廷歌劇演出模型上。那是海頓生前親筆書寫或親手觸摸過的東西，房內的家具擺設都與兩個多世紀前相同。那時，小海頓和他的父母及數位兄弟姐妹便是在間房子的起居室裏一同演奏，每晚都不間斷。
從羅勞乘車一路南下，我在一路顛簸中到達艾森施塔特(Eisenstadt)。在這座老城的街道上前行，19世紀的古老建築從我的兩肩開始往身後一路延伸。作為奧地利東南部布爾艮蘭州(Burgenland)的首府，艾森施塔特記載了海頓人生中最輝煌的30年，也是海頓的安息之地。步行不久後，前方那座黃色墻壁紅色屋頂、具有巴洛克風格的建築群便提醒我，目的地即將到達。這座赫赫有名的愛斯特哈澤宮，曾是海頓的恩主、匈牙利貴族愛斯特哈澤侯爵的住所。如果海頓當年沒能成為這個貴族家庭的樂師，也許只能落魄潦倒地淒苦離世。
巴洛克宮殿
這座宮殿造於13世紀，14世紀末期它已成為具有相當規模的城堡。1649年，這座城堡為愛斯特哈澤家族所有，侯爵保爾一世邀請了一位意大利建築師對它大興土木，用近10年的時間建造出一座幾乎全新的巴洛克宮殿。如今，這座宮殿中最著名的演奏廳——“海頓廳”就是那時建造的。
邁入海頓廳，高大的穹頂讓我頓生敬意。那些具有中世紀宗教畫風格的壁畫，如盤雲般籠罩在頭頂上方，通道兩側輝煌的壁燈照亮了墻壁上的肖像。舞臺上的猩紅帷幕，讓人聯想起海頓在此演奏的情景：在他正前方的紅色絲絨座椅上應該坐滿了高朋。那一段戲謔的“驚詫”樂章，不知道嚇醒了多少位正在打瞌睡的貴族聽眾。
為海頓瘋狂的維也納
去維也納，有太多理由。對於一個古典樂迷而言，即使在此逗留一年，也無法窮其好奇之心。而我只在海頓的招引下，對它作短期的探訪。在離開布爾艮蘭之後，我再次北上，來到這個愛樂者的聖地。在維也納，海頓完成了他的晚期創作。鴻篇巨制宗教劇《創世紀》和《四季》正是誕生在海頓定居維也納之後。
究竟是怎樣的環境給了這位音樂大師如此宏大的靈感，書寫下這些有力的音符？我在思索中穿過熙熙攘攘的瑪利亞希爾夫購物大街，找到僻靜的小道上一座名為“Wiener Vorstadthaus”的小樓。這棟位於Haydngasse19號的房子，是海頓1773年獲得的住所。後來，他對這所房屋進行過改建和加蓋。正是在這裏居住的十多年間，他完成了宗教劇“創世紀”和“四季”。後來，這座住宅被改造為維也納的海頓博物館(Wiener Haydnhaus)。
在這座老宅子裏，海頓親筆譜寫的樂譜原稿、使用過的鋼琴、翼琴和其它紀念物被有序地陳列在室內的展櫃裏。相比這些靜物，我更喜歡宅子裏的小花園。海頓的半身石像就安放在這個小花園的綠色苗圃裏。他面帶微笑地，靜靜看著那些在春天舞動翻飛的蘭花和綠葉。
維也納的海頓博物館
在維也納，沒有一件事會與音樂無關。就連就餐也不外如是。在動身前往維也納之前，火車上遇到的朋友向我隆重推薦了Piaristenkeller皇家地窖餐廳。這座由300年前的修道院拱形地窖改造的餐廳，被人成為“喜歡皇室風俗和古典音樂”的愛好者聚集地，同時它也是海頓年的官方紀念場所。
我差勁的德語讓服務員頗費了一番氣力才找到我訂的位置。這間占地1000平米的餐廳號稱能同時容納300多人就餐，我卻十分不習慣我面前的一方小餐桌。水晶吊燈和絲絨帷幔並不足以形容這裏的皇家氣質。真正讓人激動的是進入席間大家帶上幾個世紀前的皇家禮帽，順著拱形通道走向地窖的深處——葡萄酒酒窖。配上奧地利的特色奶酪Milchprodukte，奧地利出產的雷司令在我口中齒頰留香。
傾城地圖
2009年5月31日前後，在約瑟夫-海頓將逝世200周年之時，奧地利“海頓年”紀念活動將達到高潮。
1 在維也納紀念海頓
2009年的維也納，將為海頓舉行1500場紀念展覽和演出活動。5月9日-5月10日，在維也納金色大廳中，維也納愛樂樂團將在尼古勞斯-哈農庫特的指揮下以鐘鼓交響曲的形式演奏大量海頓的協奏曲。半個月後，著名的海頓作品演奏家亞當-費雪(Adam Fischer)也將在這裏指揮奧匈海頓管弦樂團演奏海頓的宗教劇《由托比亞歸返(II Ritorno di Tobia)》。
5月15日和5月27日，美景宮將舉辦“海頓之音(Haydnklang)”活動。
6月6日，人們還可以到名為“鋼琴邊的海頓(Haydn am Clavier)”的音樂會之夜去體驗巴洛克音樂。奧古斯丁大教堂裏，將演奏海頓的全部彌撒曲，在米夏爾教堂中，則可以品味海頓所有的弦樂四重奏。
從1月到6月，維也納愛樂協會的玻璃大廳(Glserner Saal)將舉辦6個海頓之夜。在這裏，“Crossing Haydn”的口號如雷貫耳。表演者不僅要通過演奏，還要通過講述、舞蹈和電影的形式來演繹海頓的作品。
2 在布爾艮蘭傾聽海頓
4月9日至4月13日，在布爾艮蘭名為“Haydn Sakral”的慶典活動中將開展多場音樂會，每場音樂會均以約瑟夫-海頓創作的宗教音樂為主要內容。
5月29日-5月31日，周年慶“海頓記憶”將在愛斯特哈齊宮殿的海頓廳來拉開帷幕。
9月9日-9月27日，在這個“國際海頓日”裏，海頓廳中還將演繹所有海頓在倫敦創作的交響樂，以及12首海頓彌撒曲。